闲云|留余庆 二

剧情向

  权当写着玩

  

  

  

江南的冬天很少有凛冽寒风,大雪倾盖的景象。好些年前为积赞足以和老庆帝抗衡的力量,范闲也曾蛰伏于此。那时的江南即便在隆冬都荡漾着春夏的绵柔风情,如今放眼都是白雪茫茫玉树银花,好一似漠地荒凉。

  

或许也只是换了心境,所见都是整片静寂。当年一腔热血飒云霄,即便带着仇恨也是昂扬的斗志。一月几封的通信也书不尽满腹策谋与瞻望。

  

回信的人却也不嫌烦,即便细碎如行军吃食都要和他一一商讨,依他沉稳的性子,最是见不得范闲满纸的喧躁,回信中也常劝诫他莫要太轻率,但信后却又细心加注鼓励功成将际。

  

抚过泛黄信笺下隽永字迹,纸张上提笔起行处晕了一小片墨迹,想来写信的人当时思虑了颇久才下了决心在信的末尾加上一句天寒加衣。

  

最是心境磨人,如今这天冷得刺骨,或许就是少了那个寒冬再叮嘱他添衣的人。

  

叹了口白雾散于虚空,往事难追忆,故人不可求。如今只得徒然从过往的物件中寻些趣,聊度作为范闲的余生。

  

府门传来呼唤声,贤巧的人做好了餐食。范闲回应了一声,折好这成沓的信藏于胸襟。又收了河中的钓竿,直钩下去注定又是徒劳半日,范闲提起白净的钩子,把剩下的饵料也倒河里做了鱼的膳食。

  

  

从前总想自由,摆脱俗世,连起居室都要起名“半日闲”。而今果真闲下来又觉得日子无聊得紧,每日只得半隐居半养老似的做些打发时间的蠢事。抖落掉斗笠和蓑衣上的茫雪,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往自己府中走去。

  

即便是学着姜太公钓鱼,却做不到老人家有愿者上钩。范闲养着这爱好好几月却也不见鱼半条,唯一要比姜老爷子要强的是,依着他如今的地位与名望倒是不用担心没这半条鱼会影响一家老小的口粮。在这里冬日没了海味隔日便会有人送来山珍。

  

其实一日三餐清汤野菜范闲也并非嫌恶,只是这京都带来的老老小小总得照应。

  

府中的老细远远见着范闲回来便忙前忙后为他解蓑添氅又暖炉又热茶的奉上。这些事放在从前范闲多会劝阻,与他们说几句前世的教诲,还有监察院门口碑文上的字,如今也懒得再说那些堂皇的话,只是站着任他们摆布。

  

柳思思扶着范闲入座,为他盛了热饭,也给他细细讲着他忙着瞎玩的爱好打发时间时可能错过的见闻。轻柔的声音说着东巷边的小姐出阁了,西街处的公子高中,城里的哪位商贾又送来了上好的碳和过冬的肉。

  

范闲应和地点点头,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常来讨粥的小年轻,这些日子少见了。

  

身旁的声音忽而静下来,范闲看了旁侧的人一眼。只见柳思思低垂着眉眼,嘴角抿着,似是欲说还休。伺候一旁的丫鬟见着她为难,擅作主张向范闲回了事情始末。

  

原是那孩子本是外地流民,一家逃难到此。近来杭州城中灾民大批涌来,食物愈发难讨,那孩子的母亲便也因此在饥寒中死了,后听说他葬母卖身也不知了去处。

  

柳思思摇摇头叹了句可怜。痛心是难免的,毕竟也算是有几面之缘的人,但这孩子也走了好些时候即便现在想救也于事难补。

  

范闲不愿再理会,继续低头吃饭。归隐前暗下了决心不再多管这类的事。好好生活,不论政经,不问君民。他本也不是为了救这一方百姓于水火而过来的,他做不到叶轻眉的心怀天下,普度众生,也从没想要做。

  

可却总有什么在心口哽着,让他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已食不下咽。

  

京都初霜提早时他便大致能预料到今年大庆定会因气候异常粮食歉收而引发大范围饥荒。难料的是这灾情似乎比预想的要严重。

  

有人辞别时在信中叮嘱他要多留意这京都早霜的事,如今胸襟处随身携带着的信也坠得他心神不宁。

  

忖着掌心思索了许久才出口问起,“如今受灾范围有多广?”

  

对于这颇有些难度的问题,几个大门不出丫鬟只得面面相觑。柳思思也茫然,她跟着范闲处于半隐居的状态,对外面的事也知之甚少,只道:“听闻江南地界受灾最重,现如今灾民都往城里找活路。”

  

范闲略微点头,然后招来小厮嘱咐他为自己备好快马,如今这状况还是得亲自跑一趟。

  

范闲这决定在柳思思看来多少有些诧异,自己公子自归隐以来,每日只坐着钓鱼,要么便捧着旧书信发呆。多久没见他如此上心一件事了,知道范闲这是要去察看灾情,虽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改了想法,但这于他于民都是好事。柳思思也不多问,只是着人又多找来了大氅给范闲披上。

  

当初范闲想着远离尘世,选了这处远郊的宅邸。这离虽静,但离杭州城紧赶也得半柱香的马程。这暗垂的天色眼见又要大雪一场,怕随从太多误了行程,范闲只只身前去。

  

御马行进时,寒风吹起长衣猎猎,脸上似有刀过的感觉。范闲微微皱眉,这不是好的征兆。

  

不算长的郊外小径平日都是人迹罕至,如今越接近杭州城,人竟渐多起来。只是这三三两两的人都衣衫褴褛,背着小包裹蹒跚着往前走着。能看出这些便是长途跋涉到城内求生的灾民。

  

范闲放缓了速度,见着一处正歇脚的老夫妇便下马过去想问些情况。走近了才看清两人眼眶深陷,瘦得都只剩皮包骨。老妇人正趴在一旁吐着酸水,这是饿极的反应。

  

范闲忙上前给她递上一块之前府中人给准备的油饼,对这他们说道:“这是些干粮,老人家不嫌弃就先收下吃点吧。”

  

老妇人一脸欣喜忙道谢收下,扳了一点浪吞下去。

  

“谢过公子。”妇人的老伴向范闲弯了弯腰。

  

范闲摆摆手,也顺势问了些最新的灾情。这才清楚江南巴蜀一带经此影响粮食竟收成大减,可官府也不管不问,灾民到府前求米却被打发说年前老庆帝讨伐战,这朝廷也空了国库。又说钱都在澹泊公范闲手上。“可澹泊公早澹泊隐世又去哪求这菩萨呢。”老人满脸悲色。

  

范闲顿时心涌愧意,无论是大战还是钱银确实都与他有直接关系。可离开京都前他把内库大半盈余都留在了户部,想来不至于赈不起这灾。


这其中怕有蹊跷,范闲想着还是得先调查一番。又问,“这官府都不赈灾,您朝这城内也无济于事啊。”

  

“公子不知。”像是说到什么高兴的事,老人第一次展了笑眼,“听说这杭州城外有像您一样善心的公子搭了粥棚还开了医馆,免费给我们咧。虽说这些都不大,也不一定抢得到,但毕竟也没其它活路了。”

  

范闲点点头,倒是民间还多些真性情的人。临走前又把剩下的油饼都送给他们,还叮嘱了几句灾情下要藏好这些即可保命又会要命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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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写完发现,小言不在却又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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